「助殘路上我想讓他們有尊嚴地活著」
2015年10月,王曉悅在平谷區開辦了七彩陽光康復中心。寓意讓來到這裡的孩子感受到更多樣的愛,陰霾不再。意外流產,丈夫的離婚提議,都沒有讓王曉悅最終放棄。提及所做的一切,她說,自己只是希望每一個殘障孩子,“都能有尊嚴地在這世上活著”。
9月23日,王曉悅在自己開辦的平谷區七彩陽光兒童康復中心。新京報記者吳江攝
有這樣一群孩子,因患有智力障礙或自閉症,語言、運動發育遲緩,有時還會表現得焦躁不安。在王曉悅眼裡,他們就像“小蝸牛”,動作雖慢,但仍可以逐漸成長。
患有重度精神殘疾的哥哥的一次出逃,讓她走上助殘之路。
2015年10月,王曉悅在平谷區開辦了七彩陽光康復中心。寓意讓來到這裡的孩子感受到更多樣的愛,陰霾不再。
意外流產,丈夫的離婚提議,都沒有讓王曉悅最終放棄。提及所做的一切,她說,自己只是希望每一個殘障孩子,“都能有尊嚴地在這世上活著”。
31個孩子的“王媽媽”
9月23日,星期六上午九點,在平谷區北二環路邊的一棟不顯眼的三層小樓院內,王曉悅正屋裡屋外地張羅忙活著。
院子裡擺放的U形座椅,坐滿了小朋友。他們在家長和志願者的輔助下,或是畫畫,或是做手工。
患有智力障礙或自閉症,語言、運動發育遲緩,有時還會表現得焦躁不安……這些在外人看來,甚至他們自己的父母有時也覺得,這樣的孩子有點“傻”。但是在這棟房子裡,他們有另外一個名字——“小蝸牛”。
王曉悅相信,“小蝸牛”的動作雖慢,但仍可以逐漸成長。
一年前,她為孩子們找到了這個有暖氣、採光又好的新家。每週的星期一到星期五,共31名殘障兒童,就在七彩陽光兒童康復中心這個大本營裡,學會獨立吃飯、午休和上廁所。
到了周末,王曉悅也不閒著。按照她的計劃,還會組織相關的活動,邀請一些正常的孩子作為志願者,跟“小蝸牛”們一起玩耍學習。在她看來,這是融合學習的一部分,對殘障孩子來說至關重要。
日常生活中,每逢她跟別人打交道,都會仔細觀察對方能否在殘疾孩子的康復過程中起到積極作用。一旦“發現目標”,她就會邀請對方來做活動,以期孩子們能在輕鬆的氛圍中有所得。比如活動當天的表演老師,就是她之前在一次開會的時候認識的。
大樹、小鳥、猴子、獅子……在老師的介紹聲中,孩子們領回了自己將要扮演的角色。音樂響起,孩子們瞬間投入其中。在老師“左邊,右邊,轉個圈”的提示下,大部分孩子雖然跟不上音樂的節奏,但很少有人做錯動作。
在康復中心一樓的牆上,掛著一排排“家長留言日記”。上面是家長記錄的,自孩子入園以來的點滴變化:“入園有一段時間了,我們看到了孩子的進步。一次在路上孩子看到車裡有個小麵包,主動說'麵包'。隨後問她要幹嗎,她竟然說'開',這讓我和爸爸感到很意外和驚喜”、“現在孩子能自己用勺子吃飯了,每週尿褲子的次數也減少了,感謝老師的工作”… …
“現在這些孩子,都管我叫媽,他們父母都特嫉妒。”王曉悅笑著說。當一頁頁翻過,她感慨,這樣的日記像極了自己當初記錄哥哥的康復之路。
“哥哥也是我的孩子”
“他們當中,最大的孩子是我的哥哥。”
王曉悅的哥哥比她大4歲。自記事起,哥哥就經常哭鬧。情緒激動時,還會打罵父母,包括自己。但是父母卻覺得“他聰明著呢,只是現在有些不舒服,等長大些就好了。”
她不明白,也不理解。“我哥平時如果要是有5毛錢,4毛錢都會給我花。而剩下的一毛錢也會攢著給我買東西。”為什麼他還總是打自己。“棒子,磚頭,手裡有什麼就用什麼打。只有打了人,他才能清醒過來。”
採訪當天,王曉悅身穿運動T恤和長褲,扎著馬尾。在露出的額頭和兩隻手腕上,均可見兩三釐米長度的疤痕。她說,頭上的傷是哥哥之前打的,縫了幾針。
不敢再回過頭仔細去想每次“發作”,面對當時身高近一米七、體重有一百四五十斤的哥哥,身體本就不好的父母,和十歲不到的自己,是如何承受的。“那時候我還小,真的是會感到特別無助。”
王曉悅說,自己想過偷東西,然後被抓到派出所裡,來逃避這一切,包括自殺。直到哥哥的那次意外出走。
已經記不起是什麼原因,也許是因為飯菜不合胃口,自己又被打了,整個過程大概有五六分鐘,那年她12歲。在聽到“小妹,對不起”後,本以為哥哥會清醒過來。但這次與往常不同,哥哥光著上身,鞋也沒有穿,直接從屋子裡跑了出去。那個力氣,誰也攔不住。
那一夜,下著雨,哥哥沒有回來。
“我媽崩潰了,我爸哭著說'跑了就跑了吧,不然在家還是會打人'。”但她顧不上流眼淚。心裡除了抱歉,是自己把哥哥弄丟了外,便堅持,一定要把哥哥找回來。
終於,在第二天下午,人被找到了。嘴角的血跡,前胸後背的青紫痕跡告訴王曉悅,哥哥這段時間在外面,被人打了。但他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,嘴裡只念著,“小妹,我餓,我找不到家了。”
“我那時好恨,恨打我哥哥的那些人。”王曉悅不能理解,自己的哥哥只是生了病,為什麼在他離家,一個人的時候,卻遭到欺負。
不過從那天起,她決定再也不讓哥哥離開自己的視線。上課之餘,在家中便幫他認識回家的路,告訴他記住家裡的電話號碼,教他遇到困難如何求助,如何洗衣、做飯……
而每一天,哥哥進步的點滴,王曉悅都會記錄在本子上。“今天,哥哥跟幫助他的人說了聲謝謝”、“哥哥很棒,能夠自己吃飯,心情不錯”。2年,730天,本子換了一個又一個。
“我如果放棄他們怎麼辦”
整整七年的陪伴,王曉悅的哥哥逐漸康復,生活可以自理。現在他每天騎著電動車,給一家家小賣部送貨,自己算賬數錢,做到了正常上班掙錢養活自己。
讀書、學車、工作……在王曉悅眼裡,當時家裡條件拮據的情況下,這些本都應該屬於哥哥。目前哥哥情況好轉,自己這麼多年積累下了豐富的精神類疾病康復經驗,現在能做的便是回饋給“小蝸牛”們。
在大學畢業,做了6年的特教工作後,2015年10月21日,王曉悅於平谷區開辦了“七彩陽光康復中心”。之所以取名叫做七彩陽光,王曉悅說是希望來到這裡的孩子能夠得到更多樣的愛。相應地也減少家長的負擔,不再讓他們處於陰霾中,能夠感受到陽關般的溫暖。
然而,殘障兒童的康復之路,艱辛而漫長。4歲的張樂(化名)剛被送來時不會坐,只是趴在地上,或鑽在桌子下面邊打滾邊哭。
為了改善孩子的狀況,王曉悅找了另一張顏色相同的桌子,也鑽進桌底,躺在旁邊。從第二天起,她每天選擇用不同的玩具試圖吸引孩子的注意力。一次,她在搖一個小鼓時發現,張樂蓋住雙眼的手指會跟著鼓點一起動。
持續了近半個月後,張樂突然轉頭,朝王曉悅笑了一下。“我當時立刻就從桌子下鑽出來,也把他身上的桌子推走。”就這樣,王曉悅試著變換姿勢躺。先是用胳膊肘支撐著躺、後來直起胳膊支撐著躺……慢慢地,張樂可以坐起來了。
學會坐了之後,王曉悅才開始教張樂發音。他人生中發出的第一個音,是對著王曉悅說出的“媽”。而這個過程,她已經記不起過去了多少“半個月”。
王曉悅現在有一兒一女,家庭美滿。但這背後,卻有一段她不願提及的心酸。日常忙碌的工作,已經讓她顧不上按時接送兒子上下學。去年,她發現自己懷上龍鳳胎。但是就在為孩子們尋找新家的過程中,因為過度勞累,她失去了其中一個孩子。
丈夫緊隨其後的離婚提議讓王曉悅覺得“天塌了下來”,她開始產生放棄的念頭。但聯想到自己哥哥那天晚上跑丟時受到的傷害,她說“自己就沒辦法放棄了,我放棄了,他們怎麼辦?”
漸漸地,丈夫也理解了自己的工作。對她說,“如果你願意做,就好好做,別累壞了就好。”王曉悅清楚地記得丈夫當時說的每一字,因為這對她來說,已經是最大的支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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